【双北】心字成灰【五】

撒德巴x何猜想。

私设如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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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正当他想要靠近的时候,几个混混冲出店门,对着地上的人又是一顿踢打。那些人簇了个圈,又说又笑的踹着,声音在昏暗的街道里格外明朗。

    “寄生虫吗您,大爷?没钱还赖着,活腻歪了?”

    “好在大哥脾气好,不然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。”

    一阵哄笑。那些小混混年龄不大,个头高,穿着时髦的外衣,嘴里却一直放着狠话。撒德巴愣在原地,看着远处作恶。

    街道冷冷清清,这一幕在他眼前显得格外刺眼。他心怀正义,但并没有勇气上前喝止。在他万般纠结后终于选择牺牲自己拯救他人时,那群人早就进了店。抬头远看这店名,确实是他要去的地方。

    可恶。撒德巴加快了脚步跑上前去,距离一步步缩短着。当他仔细看清楚地上的状况后,一切就像凝固一般,静的可怕。

    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,正是他四处寻找无果的何猜想。

    这戏剧性的一幕真正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,他却是笑不出来了。

    何猜想仍是醉着,双眼紧闭,似乎在极力逃避着现实,寻求着精神的慰藉。无色的灯光下,他匍匐在地上,活像低矮的青苔。撒德巴的脑子似乎短路了几秒钟,僵直在原地,随即立刻将地上的何猜想扶进臂弯,颤抖着试探他的鼻息。

    呼吸规律且平稳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,但衣衫上的足迹和掉落在地的眼镜,印证着刚才的事实。撒德巴即便再恨这些施暴者,却也无可奈何,他也不再是当年学校里那个可以为他挨打,为他两肋插刀的少年了。

    常言个性如白纸,一经污染便永不会洁白。被社会所左右的他们,即便在学术界风风光光,又能如何呢?

    他将这口怨气咽下去,看着怀里神色平静的何猜想,沉默地将他背起摇摇晃晃走上回家的路。他现在只觉得,背后的人轻若瘦骨,有种随时就会消失的错觉。平时的何猜想也总是吃了上顿不顾下顿,谁能想到他一个月是怎么度过的。

    撒德巴背着他,竟开始后悔起来。

    “如果一直在他身边,推些工作,这种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了。”

    他这么想着。

    夜风轻轻扬起他赤红的领带,吹醒了何猜想困倦的眼。视野在晃动,鼻尖携来的是熟悉的碰触感,酒精所晕眩的神经叫嚣着身体负荷的疲倦。他轻轻闭上眼,在轻飘飘左右的摆动中沉睡。只是这次多了几分安心。

    安下心来,便对么?

    这个问题无解。

    他靠在这似有若无的后背上,枕着不安和迷茫。披星戴月,沐风前行,踏着一路的沉默,去往未知的归处。

 

    鸥冒险这次的目的地依旧是极寒之地。身为导游,除了需要引导游客参观极地风光外,最重要的还是保护游客的人身安全。临行前,她被撒德巴塞了满满一背包的生活用品,背起来十分沉重。她在路上向游客们分发许多,只留下了必要的一部分。有时候倚在车窗前,静静看着窗外景色逆向飞逝,便心生愁绪。

    一个月的假期,她如约回了MG市。撒德巴确实是一直陪在她身边,会容忍她偶尔的小脾气,会满足她幼稚的小愿望。但总有些时候,她会看见他对着手机屏幕发愣,或者说拿着手机焦躁的翻看着通讯录。她也有去问过,但撒德巴总会无所谓的笑笑:“朋友挺忙的,想问候一下。”而后便收起了手机,不再多言。

    撒德巴的讲座,她能参加的每场都在,但她发现撒德巴从来都不会在自己身上停留目光,延伸总是斜向一个空座位。私下打听,才知道那是他挚友何猜想的位置。女人天生的预感不会错,而且她明显感觉到撒德巴对于两者情感的平衡,友情更重于爱情些。

    貌合神离,虽然程度过重,但用来形容这种感觉是合适的。毕竟她和撒德巴私下其实没有多少话题可以交流。交往了这么久,甚至互相都不清楚对方的喜好。聚少离多,这是鸥冒险从和他交往开始,就已经做好的准备。

    罢了,她就是出神,思考着感情的归处,思考着明天的旅途。

    累,但也充实。情淡如水,或许最好。

    她拿起手机又放下,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向撒德巴发去一条长长的讯息,然后摁下了关机键。平静如水,理智到有些可怕。生性自由的她,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。

    “呼——接下来——”

    她大大打了个呵欠伸起懒腰,如释重负。

    “开始准备明天的计划!”

    火车疾驰于山林之间,一声鸣笛将午夜的凝重划破,徒留稀星点点的叹息。

 

    撒德巴回到家后,第一时间便将他扶到沙发上,略显凌乱的白发上还留着方才沾染的污渍,显得格外颓唐。他看在眼里,蛮不是滋味儿。他从柜子里取了一套深蓝白纹的棉质睡衣,将何猜想身上留有脏印的衬衣和针织毛背心给换了下来。

    衣服上是挥之不去的酒味,撒德巴拧着眉头,十分嫌弃地将衣物扔进了阳台上的盆里。

    何猜想眼睛闭着,表情比起刚刚发现他的时候柔和了许多。撒德巴本想将他扶起来,奈何现在的何猜想像个毫无生气的玩偶一样,完全不配合。他只能将何猜想打横抱起,抱回了自己的卧室。

    将何猜想安置妥当已经是半夜两点了,但是撒德巴仍旧是放心不下,打开了床头暖黄的台灯。他即便劳累也没有去休息,而是搭个矮椅坐在床边等着他醒过来。没过多久,他已然有些神色恹恹。但他时时刻刻都提醒自己不能睡,因为何猜想还没有醒来,状况如何,都是未知。

    他浅浅打了个呵欠,给何猜想掖好了被角。床上的人安稳的睡着,床头温热的昏黄染上何猜想的侧脸,面容愈显苍白。撒德巴愣了神,将掌心覆上何猜想的额头,与常温无异。

    他这才放下心来,轻轻掩上房门去阳台为何猜想洗衣服。也就只有冷静下来的时候,他才能够去揣摩事件的缘由。他手上揉洗着衣物,脑子里还在分析着何猜想离去的原因。留下的信件和一月十号的记录,之间会有什么联系?

    或者说,何猜想对他隐瞒着什么?明晰的暗喻,又想表达什么?

    这一切的一切,他都不想再多虑。万一今天没有找到他,结局又会怎样?

    不能想了。

    他心下一横,提拎起盆里湿透的衣物,将它拧干。远处的街市繁华,似乎和他已经没了联系。

    一阵剧烈的头痛刺醒了何猜想的神经,现在的他全无气力,勉勉强强张开了些眼缝,是不同于往日在酒吧里的温馨与宁静。和睡意的抗争仍然在继续,不知持续了多久,等他完全醒来的时候,已经过了很长时间。

    这里不是自己单调阴沉的小屋,这并不是他的家。他本能地伸手四处扒拉着眼镜,却只有一掌软和的绒毯。

    无果,他艰难地撑起身来,就着模糊的视野站起身来,昏昏沉沉地坐在床边,踩着拖鞋似乎想要站起来。

    撒德巴在厨房热着牛奶,方才冲泡的咖啡气味已然充斥着整个房间。猛然一阵物件落地和重物倒地的闷声,把撒德巴吓得一激灵,他完全没考虑什么,径直向卧室冲去。

    “猜想?!!”

    “嘶……撒撒?”

    撒德巴打开门看到的景象令他哭笑不得。何猜想很狼狈的趴在地上,迷迷糊糊看着进屋的撒德巴。看他还勉强着要自个儿往起来爬,撒德巴没再去说些什么,十分强势的将他打横抱起,何猜想在混沌的思绪里突然双脚悬空,不由惊呼一声。

    “等等……?!”

    “别动。”撒德巴很严肃地打断了他,将他重新搁回床上。给他拿起床头柜上擦净的眼镜戴好,蹲下身去捡起了掉落在地的相框。

    这下子何猜想才完全清醒过来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,拉着被沿盖住脸。

    “……撒,对不起。”

    蒙在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。何猜想悄悄露出眼睛来,撒德巴手里的相框撞进了他的视野。定睛一看,里面是撒德巴和鸥冒险的合照。他缓缓移开了视线,旁打侧击似的询问他:“……撒撒,这是你卧室吗?”

    “是啊。”撒德巴扬起双眉,像是被他气笑了,“啪”的一下把相框放回原处。何猜想轻轻屏住呼吸看着撒德巴,没想到撒德巴伸手就要去把被子扯下来,“喝够了?”

    何猜想不知哪来的劲,死死拽着被子没让他得逞。想着往事种种都头疼不已,身体迟钝的痛让他被多重迫力压制着。他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撒德巴,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回避着他的问题。这么多天所历经的事情,是无法对他言明的。他也无法诉说,只能埋在心里自己消受着,憋屈的慌。

    撒德巴对这位挚友的小脾气没了辙,就坐在矮凳上可劲哄着。若是让旁人听了,怕是真得白眼上天。

    “猜想,还记得根号二吗。”

    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 何猜想低低地答了一声。

    “平方后,就是二吧。”

    “二。”

    “对啊,是二,缺一不可。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吧,你明明一直是知无不言的。”

    撒德巴很诚恳的在求他。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,这种请求在他的耳中,算是一种挽留和不舍,或许也只是一种习惯。撒德巴将他的存在和帮助当做了习惯,虽然只是单纯的本能挽留,但至少能够稍许填补他空缺的内心。至少是对于他而言。

    但他不能让撒德巴察觉到异常。

    过于悲哀的事情便是如此,他也将隐藏真意当做了一种习惯。

    “不对,”何猜想故作轻松,深吸一口气后一如往常般调侃他,“我是说你二。”

    “猴头菇?!”

    上套的撒德巴气到飞出方言,何猜想背对着他,肩笑的一抖一抖的。感情这家伙刚酒醒比平时嘴还毒?!

    “撒的吧,你是Sa的吧撒撒。”

    “我要不傻你可能就得在路上趴着了。”撒德巴翻了个白眼揉了把何猜想乱蓬蓬的白发,“可担心死我了你。”

    何猜想此时没了往常那股闹劲,只能由着撒德巴闹腾。他顶着一头乱发,转过身来看着撒德巴。四目相对,他敢肯定,那是他第一次见撒德巴如此深情的目光。

    心中的禁地似乎又在隐隐作痛,他皱着眉头将他的思绪平复下去。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回来,现在看来,这确实是一种折磨。

    咽喉干渴,他也无比焦躁。于是他轻轻开口,嗓音低哑。

    “撒撒……”

    “嗯?”

    “我想喝水,好渴。”

    “行,你等我给你……我去!糟了!!!”

    撒德巴突然想起来灶上热的牛奶,面色铁青抓开门把手奔向厨房。何猜想皱着眉头嗅到一股子焦臭味,一句撒撒还没喊出口,就被厨房里撒德巴的嚎叫给堵了回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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